第二十五章 心事（1/2）

漫天的烟霞将天空染成一匹华美的锦缎。道路两旁的柳树抽出嫩绿色的枝条，映着霞光，点点生辉。

一匹疾驰的黑色骏马从远处呼啸而来，马上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女子，身后的男子将她牢牢拢在怀里，唯恐女子不小心一头栽下马来。山路本就崎岖，马速又快，亏得是匹大宛良驹，纵使健步如飞却极为平稳。马上的男子娴熟地驾驭着他的马，女子睡的很香，仿佛感受不到颠簸。

马上的二人正是小七和绑架小七的神秘男子。小七的如玉脸上显出桃花般红润，嘴唇嫣红非常，在夕阳的映衬下格外动人。要不是若有若无的呼吸，便真的如同睡着了。那男子不是没动过丢下小七的念头，可当他看到小七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便又不忍心了。

他没料到冲动的妹妹听说弟弟被关进牢里，竟然背着家人混进了贡院，打算写状子求景顾伸冤。都怪自己总以为妹妹还小，锦官城的大事并不跟她多提。这次弟弟被抓，正是戴维和弟弟商量好的。等大局已定，不愁入朝为官。这些年，自己不回家，家里只剩弟弟妹妹们，两人感情极好。这次弟弟被抓，妹妹却一反常态的淡然，没想到是********的想偷了弟弟的考籍混进贡院告状去。待自己听说了妹妹不见了，又查到贡院去，妹妹已经进了贡院。这次多亏景顾和虞小七相助。若是被发现以女子身份进入考场，妹妹的清白算是毁了。虞小七误打误撞的救了妹妹，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就当还她一命好了。

他把小七带回了寨子，进了厢房把小七放在床上，摘下面巾，露出一张俊朗的脸。眉毛浓密得像挥毫染过的一样，鼻梁又高又挺，唇色桃粉，鬓若刀裁。

他抚了抚小七的脉相，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小七的情况比白天更加不好了。脉象紊乱，气若游丝。今天已经是中毒第八日了，情况比他想象的要糟糕的多。想必这几日是心力损耗过度，催化了毒发。

小七的毒是他下的。他以为小七一路上装着单纯无辜却在一步一步设计引诱他中景顾的圈套，想置自己于死地。他一路上对这个貌似单纯无辜的女孩无比信任，发现被她欺骗，才起了杀心。然而，景顾并没有对他下杀手，甚至承诺事成会许手下一个好前程。

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他不该让小七死。小七纵使欺骗他也是为求自保。他知道景顾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背信弃义对他翻脸，他终是内疚，他一时冲动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当时那样的情况，小七反应那么敏捷，那么机智，就算换了他也未必能做的如小七一样好。这样的女孩子却被自己毒杀了。幸而上天给他弥补的机会，让她有涂山玉护身，还阴差阳错的遇上了他。

他在灯下写好药方，抓了药，又亲自看着药煎了两个时辰。乌头毒的解药是需要下毒之人的血做药引的。他用匕首割开了手臂血管，鲜红的血液沿着白玉般的手臂留下落在碗里。

他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喂小七服下。小七明日就该醒了。不知道小七是否会原谅他、他今天对小七所为之事实在过分，任何女孩子都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吧。他以为自己抓到的人是欺负妹妹的淫贼，明日小七醒了，自己该有多尴尬呢？

景顾发现小七不见的时候，心慌的像猫挠似的。然而他是主考官，现在不能走，他第一次恨起他在人间的身份，连想保护的人都护不住。原以为让小七跟在他身边是最妥当不过了，谁知片刻的功夫，小七就不见了。他尝试用神识跟小七沟通，小七的情形很是糟糕，神识时断时续，怕是毒发了。能感应到小七是往西南方向去了，莫非是离莫？他抓小七干什么？不知他能不能给小七解药。小七失踪的事不宜声张，他只能把柴房里的张怀远叫醒，继续主持科考。又吩咐一队亲卫府兵悄悄寻找，果然有人来报一个骑黑色大宛马的男子下午时分携一个女子朝西南方向飞驰，还一路留下粉色的珠子。他努力镇定了下来，小七身上有自己设下的结界，离莫伤不了她，离小七毒发还有一日的时间，自己把考场的事安排稳妥就去救小七。他宽慰着自己，却拿起桌上的离人醉猛灌了几口，直到咸苦的味道盈的他满心都是才放下。小七，你要等我……

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仿佛一笼轻纱。窗外有人在吹箫，箫声萧索呜咽，像是天上的一只孤雁，彷徨无依。